2006年的齐达内,是世界杯最后的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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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球往事》

世界杯开幕了,但真正的球迷或许并不关心

现在,形式在对抗他——这对一个艺术家来说是不可接受的,我们知道艺术和忧郁的内在联系。无法留下一个进球,他将留下精神。

——让-菲利普图森《齐达内的忧郁》

作者:暗蓝

杂学家,译者,书评人

不久前,乌拉圭国家队通过一支视频宣传片公布了他们世界杯大名单。名单本身并无意外,不过这支宣传片倒是博得满堂彩。在短短3分钟的视频中,主帅迭戈阿隆索铺开一张乌拉圭地图“阵前点将”:随着他的手指,镜头呈现出乌拉圭各地风貌,而入选球员则通过当地人民手举的球衣“登场”。

乌拉圭人的宣传方式看似新颖,但背后却是非常经典的叙事逻辑:世界杯这样的大型体育赛事,是现代社会展现国家集体性最合法——甚至是唯一合法——的舞台。“地图”这一元素的应用更是clich:早在《亨利四世》中,莎士比亚便让威尔士叛党通过地图来指点江山,尽管他或许那样做与现实不符(该场景依托的史实是年的叛乱,当时地图尚未普及,且质量颇为可疑);而在乌拉圭的宣传片中,通过地图展现乌拉圭的国家整体性是非常有效且浪漫的手法,尽管球员大多效力于欧洲,与所谓的父老乡土无甚瓜葛。

乌拉圭世界杯大名单宣传片

更为可疑的是,这支主要以“小屏幕”用户为受众的宣传视频主打乌拉圭的团结独立,但一些不易被察觉的细节暴露的却是“混搭”,甚至是矛盾。如展示效力于巴塞罗那的后卫阿劳霍球衣的踢球少年,他背后的同伴身穿巴塞罗那球衣,然而他的短裤上却写着“CR7”(即葡萄牙球星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他长期效力于巴塞罗那的“死敌”皇家马德里);再比如乌拉圭国家队球衣上,左胸前是队徽和四颗星星(代表四个世界冠军头衔——年和年世界杯,以及年和年奥运会,彼时奥运会足球赛由国际足联举办,因而也可算作世界冠军),代表他们为国而战的无上荣誉,然而镜头特写也给到了右边那头孤零零的美洲狮——那是他们的赞助商,来自德国的“彪马”的标志。

宣传片截图

所以尽管乌拉圭人制作了一支取悦世界的宣传短片,但他们的大作家爱德华多加莱亚诺如果还在世,或许并不会开心。在《足球往事》中,他旗帜鲜明地反对这种将赞助商奉若神明的做法,而自前国际足联主席阿维兰热开始,到其继任者布拉特“登峰造极”的将足球变成屏幕里的玩物(他所反对的还是电视的“大”屏幕)的做法更是让他难以忍受。他的热爱足球是奇迹与现场的艺术,偶然、激情与创造力缺一不可。但今天的足球却沦为工业产品,世界只关心如何从中“精确”地分得一杯羹,对她的灵魂漠不关心。

加莱亚诺是真正的球迷——当然,“真正的作家”是他更为人熟知的身份。他通过写作记下混乱中容易被掩埋的记忆,于是我们读到了《拉丁美洲被切开的血管》《爱与战争的日日夜夜》,在痛陈暴力与不公的同时,仍不失文学该有的精准优雅;我们还读到了《火的记忆》三部曲,记忆在魔幻的“多声部”——万物的和声——中真实地复现。对他来说,写作是记忆与现实的事业,毕竟我们如何记忆,便意味着将会拥有和追寻怎样的现实。

而在《足球往事》中,加莱亚诺写的是关于现代足球的记忆。他从她无忧无虑的童年写起,“玩乐的疯狂感觉能够将踢球的大人瞬间变成正在玩耍气球的小孩,如同一只正在玩弄毛线球的小猫”。然而随着足球这个孩子日渐长大,她也被赋予了更多意义。她曾是戏谑的,只有在球场上,丧失了权力的孩子才能戏弄不可一世的壮汉,然而这种戏谑却有可能使真正的优胜者因失败者的恼羞成怒付出生命代价:年的基辅迪纳摩队因击败了希勒特的球队,十一名球员全部被射杀在一座峭壁之前;她曾是美丽的,“闪展腾挪”、“小环过人”、“倒挂金钟”都能赢得包括对手在内所有人的由衷赞赏,通过恶意犯规破坏这样的表演自然是可耻的——也许内马尔真的生错了年代;在胜败只限于场上的年代,足球甚至是宽容的,年世界杯乌拉圭在当时世界数量最庞大的主队球迷面前挑战实力超群的巴西,当乌拉圭球员奥夫杜略以血肉之躯“对抗所有怪物”,帮助球队赢得金杯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却是背对镜头,用一顶软呢帽遮住自己的脸,去酒吧安慰哭泣的巴西球迷。

由年那场比赛改编而来的电影《胜利大逃亡》剧照,球王贝利在其中扮演角色

是的,无论世界是否和平,足球都是战争的模拟。真球迷会把对方当做敌人,欢呼助威,甚至是咒骂、诅咒都是被允许的——我们需要一种游戏,宣泄原始本能中的偏执激情。但胜败只是场上的事。将模拟与现实混淆的足球流氓,无异于“侮辱美酒的酒鬼”。然而和他们同样可恶的,还有那些将“基督的美酒化为水”的衣冠楚楚之辈。他们将足球变成产业,球员变成工人和产品。当年五前锋、三中场、两后卫的“二三五”或全攻全守的美丽足球变成史前遗迹,更多球队只允许一名前锋在对方的草原上游荡偷袭,“如同动物学家罗伯特冯塔纳罗萨所证明的那样,前锋和熊猫均属濒危动物”。而对球员的改造同样彻底,若是在今天,加林查和巴尔德拉马大概都会因为身体缺陷无缘专业青训,而烟酒不忌的雅辛和热衷平权运动的古利特则会因为纪律问题被打上“不良”标签。今天的球场上,更多是科学喂养与训练造就的速度与力量怪物;他们还拥有一个经纪人甚至是经纪团队,替他们经营形象、规划职业生涯——即如何尽可能多地攫取胜利、金钱和权力。

至于世界杯,它早已同加莱亚诺这样的真球迷所期待的“奇迹舞台”南辕北辙。它最后的奇迹,也许是年齐达内的退场。齐达内的惊人之举,打破了和谐的幻象,这位阿尔及利亚裔法国球星在那届世界杯即将又一次“完美落幕”时似乎突然感到困惑:我为何要在世界面前进行这场游戏?如果这场游戏的趣味已被掏空,而我也无法从中获得乐趣,实现创造的价值,我为何还要继续?于是他一头撞向不择手段的卑鄙对手,打破了无意义的规则,为足球保留了尊严:

年赛场上的齐达内

这就是他的世界杯。他是本届大赛的最佳球员,除了最后那记头槌,看上去像是一个疯狂的举动,抑或是正当防卫,感谢他在世界杯上的精妙表演,感谢他那充满忧伤的优雅,让我们能相信足球没有无可救药地滑向丑陋和平庸。(加莱亚诺,《足球往事》)

《足球往事》是一本断片集,但加莱亚诺仍安排了一条主线。他为每一届世界杯专辟一节,写球场,也写世界。如果加莱亚诺还在世,对于今年的世界杯,他或许会这样写:

欧洲之门战火纷飞,无数平民流离失所。乌克兰国内联赛已恢复进行,但球员不少已经离开这个国家的绿茵场,他们有的为继续踢球移居海外,有的赌上性命前往战场。

印尼球场骚乱造成数百人伤亡,同样悲惨的踩踏事故还发生在万圣节的韩国首尔梨泰院。

我们与自愿赴死的戈达尔告别,与寿终正寝的伊丽莎白二世告别,与参加过四次世界杯的“德国小跳蚤”乌韦席勒以及在年世界杯上轻巧一击摧毁德国战车的哥伦比亚人林孔告别;长袖善舞的足球经纪人“胖子”拉伊奥拉让很多球迷深恶痛绝,但对他的猝然离世我们仍应表示遗憾。

去世的还有巴黎的“机场人”纳赛里,他因参与反对伊朗国王巴列霍的政治运动流亡海外,却因种种原因滞留在戴高乐机场,一住就是十八年。而直到此刻,伊朗人民仍在勇敢地寻找通往自由的道路。

本届世界杯首次有女裁判——“黑衣法官”——登场执法,然而在美国联邦最高法院,真正的大法官却将女性堕胎权排除在宪法保护的范围之外。

这是世界杯头一次在北半球的冬天举行——因为那种自远古而来的化石燃料的缘故。如此接近年底的世界杯,似乎不太让人有心情欢聚,更像是例行公事的大片续集……

-FIN-

原标题:《年的齐达内,是世界杯最后的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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